三亚-三亚国际免税城中庭随笔|光在棕榈叶间碎落,奢华也需留白

我站在三亚国际免税城的中庭 两手空着 像是刚从海风里捧回一口盐味 天花板是玻璃 光像潮水 从棕榈叶间碎落 一片一片 落在肩头 落在地砖 落在橱窗里那些被“名字”抬高的瓶与包 它们像站在灯光下的小岛 向我眨眼

我抬头 看“叶脉” 看“天光” 看一个城市的野心 也许这就是“奢华”的样子 亮 干净 不必解释 美了 就是美了 可我心里突然空一块 像被海浪抽走的沙 为什么要这么满 为什么不留个“空”



我想起外婆家的槟榔树 也有叶 也会筛下光 只不过是土路 是鸡鸣 是傍晚的炊烟 那时的“亮”不刺眼 那时的“贵”是省下的一碗糖水 我站在中庭 听见空调像白鲸呼吸 听见促销像潮音 也许我还是想念那种“慢”

我走过每一扇“镜面” 自己被切成碎片 额头 眉骨 鼻梁 像被标价的部件 我问自己 我要什么 我要一个包吗 我要一个名字吗 我要一个证明吗 问着问着 心里只剩一口潮湿的风 像椰林里吹来的低语 说 别急

棕榈叶懂礼貌 它把光掰成小块 递给每一个人 不偏不倚 我看见女孩托着香水 男子拎着手提 老人坐在长椅上打盹 我忽然觉得 我们都在等一阵海风 等一个理由 等一场“折扣” 也是在等自己 等那个还会被一朵云感动的人



我记起小时候在集市 木桌粗糙 钱币冰凉 小贩说“随便看” 那时候的“看”是被允许的 没有门槛 现在的“看”却像考试 玻璃 灯光 保安 让我端正 让我挺直 像是必须证明我配得上 配得上靠近 配得上触碰 我忽然明白 奢华也需要“留白” 不然呼吸会累

我停在中庭中央 让光落满全身 让嘈杂从身体边缘滑过去 我告诉自己 买也可以 不买也可以 走也可以 留也可以 重要的是 心里要留出一片“空地” 给风 给盐 给旧时的槟榔树 给外婆的一声唤

我看见一个小男孩举起手接光 像接雨 笑得很认真 我忽然想 我们来到城市 不该只学会占有 也要学会搁下 像海退一步 岸才出现 像叶让一寸 光才看见



走出中庭 海风贴脸 我回头 玻璃仍在发亮 像一个不知疲倦的舞台 而我把“留白”揣在口袋 像揣一枚石子 走向黄昏 也走向自己 或许 人活着就是这样 该亮的时候亮 该空的时候空 有所不取 才能有所拥有 这是我在棕榈叶下明白的事 也是我给明天的一盏小灯 点着就好 不必太亮